郁一

再见

璀星梦

*克罗中心向

不会写东西了哭



夏夜中,克罗布兰温还是会想起那种寒冷,北方不假思索的风鼓进你的领子,雪下得又密又紧。十五岁的克罗蹲在地上,巷道里积雪很厚,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煤渣,火星很快就熄灭了,他站起身来,远处的天空盾隐在奇怪的灰蓝色里,人群熙熙攘攘的,红色橙色黄色的光从他眼前滑过,他呆站在那儿,宛如被冻住的雕塑。从小到大,他拉着姐姐的手在饥饿与寒冷中打滚儿。混乱的国界线上他狂奔,在某个时间点幡然醒悟,急不可耐地要飞出那座边陲小镇,那是捆绑,是贫瘠,是他想急急甩在身后的命运,不甘心,堕落,麻木,自生自灭。

他向往那座建立在软土之上的温柔都城,又害怕她的水门汀与自己门前的冻土一般坚硬。他只硬着头皮往下走,横贯东西的火车他就枕着梦睡在下等舱,渴求也是无用。他深谙世事,在绝望中疯狂地想要冲撞些什么,带着极度的灰冷和对生活的狂热幻想。在睡梦中,他的头因惯性猛地磕向铁质厢壁之前,他明白自己疯了,逃离等于自焚,妄想跳出自己的苟且就等于跳出生活与生命。如饥似渴地奔向那座城的目的,是为了杀死自己。

他的头撞向车厢,钝痛中醒来,便把潜意识的忠告忘得一干二净。

这就是梦——他在咒骂中捂住自己的脑袋——是由幻象凝视自己的深渊,他知道自己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无功而返,而一分星火让他奋不顾身。就像幼时他捡别人没烧透的煤渣,这东西打湿不得,他快速捡了虚捧在手心里,里面的火花儿还没熄呢,他就捧着,渐渐把自己的手心烧出层层叠叠斑点一样的疤痕。

克罗布兰温是习惯性停滞思维的男孩,他笑着挥舞拳头,闭目塞听,只顾得上肉体的肆意活动,只听得到心跳声。扑通,他听不见街坊的蜚短流长,扑通,他听不见闹市里的靡靡之音,扑通,他听不见姐姐。

姐姐。

克罗哑着音张了张嘴。

夏夜,他梦见了瑞雯布兰温。记忆中的小姑娘和他同龄,而宣称自己十八岁,她敢打街上每一个男人,穿丝袜,上面裹着红色的毯子,喝了酒在雪中大叫。克罗骑着自行车去接她,双脚蹬得飞快。他知道自己最亲近的姑娘在十五岁被别的男人骗上床。瑞雯甩了那个男人一耳光,然后在下一秒吻了他。他恨透了那个男人,金发是他们少见的阳光的颜色,身上带着沙漠和鹰的气味,他说他从南方来,他笑着对瑞雯连续表白六十天。像被抢走至宝,而变得一无所有的孩子,克罗布兰温恨那个男人,但无法恨瑞雯布兰温。

瑞雯活得太难了,她那么一个小姑娘,在三岁时都没有被爱过,克罗怎么能因为自己让她不去被爱呢?他只想要去接自己的姐姐,他想骑得再快一些。

雪下得很大,瑞雯站在冰封的江面上,裹着毯子,黑发张扬,像一团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。天光落在她的眉骨上,克罗觉得下一秒就会有双翼在她背后破裂而出。

他骑车到她身边去,瑞雯露出戏谑的笑容,出口又是嘲讽的语气。他听不清她的说什么,想开口询问但脚下的冰面猛地破碎。主观臆造的寒冷,窒息感,失重感,满上他的周身。他感觉自己在水中不断下坠,下坠,最后的画面是在漆黑的无天无地的虚空中,天穹泛着莹白,上面有个洞,洞外站着瑞雯,低垂一双温火般的眼睛向下探望。

这是梦,克罗睁大了双眼在床上愣了好几秒,才恍恍惚惚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。他用力地闭了闭眼,皱着眉起身,揉着额角思考着梦中的场景。天还没有亮,他低着头弓着背坐在床上,一头乱毛,呼吸音很重,一年了,手臂上的线条还未磨平,克罗布兰温抬起双臂捂住脑袋,整个人陷入一种奇异的灰调里。

克罗捏了捏眉心,还是只记得梦里寒冷的感觉。只有那种感觉是清晰的。

充斥于童年的东西已经很久没有入梦了,他也不太会去想。现在他慢慢地用迷茫的双眼环顾,二十六岁与十五岁有何区别。滨海的旧别墅,热风从窗子里溜进来,袭击他的脖颈,汗水从后颈一下子滑落进衣领里。他觉得,为了这个他已经足够了。

应该有后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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